胰腺、胰瘅与胰痈
doi: 10.3969/j.issn.1007-6948.2025.05.001
哈良1 , 王红2 , 崔乃强1
1. 天津医科大学附属南开医院崔乃强名医工作室胰腺研究组(天津 300100 )
2. 天津中医药大学第二附属医院(天津 300241 )
基金项目: 中国中医科学院科技创新工程学部委员学术传承与传播专项(CI2022E020XB)
摘要
我国传统医学未将“胰腺”纳入中医藏象理论。本文追溯人类发现胰腺的历史,到西方医学将“胰腺”的概念传入东方的过程;从日本医家在江户时代建立了“膵臓”并加以释义,到我国古代及近代医家将胰腺这一器官融入中医藏象理论中“脾”的范畴,形成理论体系,指导临床。文章对比了中西医家对胰腺的解剖特征、生理功能的认识,论述了胰腺的急性炎症中西医发病特征、转归及治疗要点。提出将“胰瘅”这一名词对应轻型急性胰腺炎,将“胰痈”这一名词对应重症急性胰腺炎这一论点。
崔乃强,天津医科大学附属南开医院外科主任医师,外科学二级教授,天津医科大学博士生导师,天津中医药大学博士生导师,天津市名中医。1969年毕业于天津医学院(现天津医科大学),从医56年,擅长肝胆胰外科的中西医结合治疗。1990年后崔乃强教授开始对胰腺炎的临床与基础研究,是我国中西医结合治疗胰腺炎的领军人物之一。本文归纳总结崔乃强教授团队对胰腺、胰腺炎(胰瘅、胰痈)的理论研究成果。
自《黄帝内经》始至今日,在中国传统医学主流观点中,“胰腺”并未作为独立的器官被纳入中医藏象理论。追溯历史发现,胰腺这一人体的重要消化与内分泌器官是自西医发现、提出并传入我国,进而融入中国医学。中医藏象理论中的脾属“土”,其相生、相克、相乘、相侮关系在人体的生理与病理中应用自洽,已然形成系统的理论体系。中医“脾”实际涵盖了胰腺和脾脏的功能。这也为胰腺炎症性疾病如胰瘅、胰痈的脏腑定位于脾提供理论依据。
1 “胰”“胰腺”的名词由来
1.1 古代西医对胰腺的认识
公元前3世纪,古希腊解剖学家希洛菲罗斯(Herophilus)首先通过解剖人体而发现胰腺。随后漫长的千年,西方人认为胰腺只不过是“没有骨骼和肌肉的一团肉”,对其生理功缺乏了解。直至1642年,意大利学者Johann George Wirsung发现了胰管系统,即主胰管(Wirsung管)。1856年,法国生理学家Claude Bernard认识到胰腺在消化过程中的重要性,并提出胰液可以乳化油脂,还能将淀粉转化为糖。1869年,胰岛结构被发现。20世纪初,美国霍普金斯医院病理学者发现胰岛是糖尿病的发病部位。随后胰岛素被发现并生产后应用于临床。
1.2 日本医学对胰腺一词的贡献
日本作为历史上长期学习中医,而且较早接触西方医学并进行大量翻译的亚洲国家,对我国近代医学词汇影响极为深远。早在江户时代(1600—1868年),西方传教士进入日本,除宗教活动外,医学也一并传入日本。传入日本的西方医学被称为“蘭方醫”,以别于来源于中国的“汉方医”。1774年,日本出版的《解体新书》中首次将胰腺认识为特定的脏器,但尚未赋予正式名词。1805年,蘭方醫宇田川玄真(又名宇田川榛斎)著书《醫範提綱》(图1),其认为:“pancreas”语源是古希腊语“πάνκρέας”,其前缀“πάν-”(相当于“pan-”,意为全部、收集),“κρέας”(相当于kreas意为肉、器官)。根据汉语“月(=肉)”与“萃”意为拔萃、摘录。为表达西医的“pancreas”,根据原词义而创作的一个新名词“膵臓”。组合“月”和“萃”形成新字“膵”,读“sui”的发音。创造了一个新名词“膵臓”,用以指代胰腺。
1《醫範提綱》(京都大学图书馆藏书)
1.3 古代中医对胰腺的认识以及“胰腺”概念引入我国
《黄帝内经》中并无胰的记载。《难经》中所述“脾重二斤二两,扁广三寸,长五寸,有散膏半斤”,其中的“散膏”可能是对胰的描述。东晋葛洪的《肘后备急方》首载猪胰入药,唐宋均有医书记载猪胰、羊胰入药以补虚。但上述著作均将胰看作动物体内组织,而并未将其与人体解剖相联系,更谈不到对其生理功能的研究。北宋年间完成的我国第一部官修韵书《广韵》也称:“胰,夹脊肉也。”而其异体字为“𦚟 ”,也被认为是“豕息肉也”。明代李时珍首先将胰纳入中医脏腑体系,并认为:“𦚟 乃人物之命门,三焦之发源处也”。但该命门理论并未为后世医家所广泛接受。清代王清任有感于“前人创著医书,脏腑错误,后人遵行立论,病本先失”,而进行尸体的解剖,并由此认识到胰腺的解剖概念。他将胰腺称作“总提”,用以“连贯胃、肝、大小肠之体质”。但对其生理病理功能并未阐述,也因此并未得到当时广大中医界的认可。
清康熙帝于1715年降旨法国耶稣会士巴多明和法国神甫白晋,将丹麦解剖学家Thomas Bartholin和法国解剖学家Pierre Dionis合著的解剖书籍翻译为满文,并定名为《钦定格体全录》。该书是最早将胰腺作为独立器官加以描绘的中国解剖著作。书中将胰腺描述为“具有腺体功能的葡萄型脏器”。惜该书成稿后,康熙囿于传统文化环境巨大压力,将其束之高阁,并未流传于世,因此并未对当时中医学界产生影响。清咸丰元年(1851年),传教士泰西合信及广东中医师陈修堂著《全体新论》。其“脏腑功能论”中已将近代解剖学和生理学的概念融入中医[1]。合信认为中国人没有认识到人体有胰腺这一脏器,故根据英国俗称sweetbread(一种由羊羔或小牛胰腺制作的食物)将胰腺称之为“甜肉”,图23,并在《全体新论》中设立“甜肉经”一章对胰腺功能进行描述。其后,英国医生德贞在中国北方调查民间习俗后发现,我国民间对胰腺其实是有认识的,但并不认为这是人身的脏器,而仅存在于动物中。他指出:“胰,是中国北方人的叫法,回族人指羊的这个器官为胰,汉族人则将猪这个器官称胰。《医林改错》称之为总提,这种黏液性的东西好像是要将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提起来。日本已采纳了膵”。考虑到国人的接受程度后,德贞最终选用了“胰”这一译法。民国时代教育部于1927年审定解剖学词汇委员会和科学名词审查委员会在“胰”“𦚟 ”“膵”中选择了“胰”作为pancrease的译名。由于胰脏是具有消化功能的腺体,在1960年之后常称之为“胰腺”。
2《全体新论》
3《全体新论》中脾胃肝肠脉管图,图中标为“甜肉”的器官即为胰腺
2 中医“脾”和西医的脾脏、胰腺的解剖生理
如前所述,西方医学将胰腺概念引入中国,却并未对于中医藏象理论有很大冲击,究其原因在于:中医“脾”是一个基于中医理论的综合性的功能概念。其不仅仅是指一个具体的解剖器官,而是涵盖了多个系统,包括消化系统、免疫系统、血液循环系统等功能的综合功能单位,属于中医藏象学说的重要组成部分,从功能上看,已经涵盖了西医脾脏和胰腺的功能。
2.1 中医“脾”与西医脾脏和胰腺的解剖学特征
2.1.1 中医“脾”的解剖学特征
《难经》第四十二难记载:“脾重二斤三两,扁广三寸,长五寸,有散膏半斤,主裹血,温五脏,主藏意。”《难经正义》解释为:“散膏,胰,附脾之物,形长方,重约三、四两,横贴胃后。”[2]《黄庭经•内景经》提及“脾长一尺掩太仓”(太仓指胃),比较准确地描述了胰腺的形态位置,见图3,不仅描述了“脾脏”的形态,还指出与“胰腺”的关系。唯一欠缺的是没有从解剖和功能上将脾脏与胰腺分开。根据胰腺组织解剖学特征,“散膏”即是正常胰腺腺体组织,质地松散,其内有脾动静脉及其分支穿越。《难经》所记录散膏半斤,即折合现代计量标准为240~256 g;清代《难经正义》为早期中西医汇通著作,书中参考西医理论,已明确称散膏为胰,重3~4两。按照清代16两秤,1两约等于31.25 g,散膏重量约为100~125 g。
2.1.2 西医“脾”和“胰腺”的解剖位置
脾脏是一个明确的解剖学器官,位于腹腔的左上方,左季肋区胃底与膈之间,恰与第9~11肋相对,其长轴与第10肋一致,是人体重要的淋巴器官之一。胰腺是腹膜后位器官,是人体内兼具外分泌和内分泌功能的重要腺体,横跨第1~2腰椎前方,呈长条形,质地柔软,颜色灰红。其解剖结构可分为头部、颈部、体部和尾部四部分。胰腺尾部指向脾门,与脾血管相邻。脾和胰的描述正如我国古人所述:胰,附脾之物,横贴胃后。同时也提示了中西医脾、胰之间在解剖学上的相互对应。
2.2 中医“脾”与西医脾脏、胰腺的生理功能
中医“脾”与西医的“脾”在功能上具有极大区别:中医脾主运化、统血和升清三大生理功能,被认为是人体后天之本。涵盖现代医学消化、代谢、免疫、血液循环等范畴。而西医学中的脾(spleen)是解剖学的一个实体器官,其功能以免疫、储血、滤血及胚胎期造血为主,与中医之脾功能差别很大。而“胰腺”是重要的消化器官和内分泌器官,在人体物质代谢及其调控中其重要作用,其在生理功能上也与中医“脾”的关联更为紧密。
2.2.1 中医脾的生理功能
脾有诸多生理功能:1)脾主运化,系指运化水谷精微和运化水液。运化水谷乃气血生化之源。是指“脾”将食物消化吸收后,转化为水谷精微等营养物质,并将其传输到全身,滋养机体。运化水液是负责水的吸收、运输,调节水液代谢,防治水液在体内停滞。中医的理论认为,人体所摄入的水液经胃、肠吸收后,由脾转输至肺和肾,肺再经过宣发与肃降将水液布散全身,部分化为汗液发散,肾通过气化蒸腾将水分液化为尿液而排出。脾主升清系指脾对水液的吸收、转输和布散作用,调节人体水液代谢平衡。2)脾主升清:“清”指水谷精微等营养物质。脾主升清是指脾气的升动转输作用,将胃肠道吸收的水谷精微和水液上输于心、肺等脏器,通过心、肺化生气血,以营养濡润全身。除了升清之外,还升举内脏,防其下垂。3)脾统血系指脾统摄、控制血液在脉中运行而不逸出脉外的功能,是气的固摄作用的体现。
2.2.2 西医脾和胰腺的生理功能
西医脾脏具有多种生理功能,1)免疫功能:脾脏是人体免疫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,含有大量的淋巴细胞和巨噬细胞,当有细菌、病毒等病原体入侵人体时,脾脏中的免疫细胞会识别并启动免疫反应,产生抗体等免疫物质来清除病原体。2)过滤功能:脾脏有滤血的功能,脾边缘区和脾索是滤血的主要场所。脾内的大量巨噬细胞可以清除衰老的血细胞(比如红细胞)、抗原和异物,以保证血液的纯净和健康。3)造血功能:在胚胎发育早期,脾脏有造血功能。出生后,脾脏的造血功能基本消失,但在某些特殊的病理状况下,如人体出现严重造血障碍时,脾脏可恢复部分造血功能,以满足身体的需求。4)储血功能:脾脏就像一个 “血液储备库”。当人体休息、安静时,循环血液注入脾血窦存储起来;当人体处于运动、失血、缺氧等应激状态时,脾脏会将储存的血液排送到血液循环中,以增加血容量。与中医脾脏的“统血”功能相吻合。
胰腺是人体重要的消化器官和内分泌器官,具有外分泌和内分泌两大功能。1)胰腺的外分泌功能即分泌胰液:胰液中含有多种消化酶和碳酸氢盐等成分,在食物的消化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。胰酶,主要包括胰淀粉酶、胰脂肪酶和胰蛋白酶。胰淀粉酶可将淀粉分解为麦芽糖和麦芽寡糖,有助于碳水化合物的消化吸收;胰脂肪酶可将脂肪分解为甘油和脂肪酸,以便被人体吸收利用;胰蛋白酶和糜蛋白酶以无活性的酶原形式存在于胰液中,进入小肠后被激活,能将蛋白质分解为多肽和氨基酸。这些营养物质可理解为中医理论的水谷精微。因此,胰腺的消化功能是脾主运化功能的一部分。2)胰腺内分泌功能:胰腺内分泌细胞主要包括α、β、δ细胞等。胰岛素由胰岛β细胞合成并分泌,是机体内唯一降低血糖的激素,同时促进糖原、脂肪、蛋白质合成。胰高血糖素由胰岛α细胞分泌,是一种升高血糖的激素。当机体处于饥饿或低血糖状态时,胰高血糖素分泌增加,它能够促进肝糖原分解为葡萄糖,促进糖异生,使血糖水平升高,为机体提供能量。生长抑素由胰岛δ细胞分泌,可抑制胰岛素和胰高血糖素的分泌,从而调节血糖的升高和降低幅度,使血糖维持在相对稳定的范围内。还能抑制胃肠道的分泌、运动和吸收功能,减少胃肠道的血流,对整个消化系统的功能起到调节作用。胰多肽由胰岛PP细胞分泌。主要作用是抑制胰腺消化液的分泌,包括胰酶、碳酸氢盐等的分泌,还可以调节胃肠道的运动和吸收功能,与其他胰腺激素共同协调消化和代谢过程。这些激素使机体维持正常的水谷精微的形成并实现运化和升清功能。维持着机体的生理平衡和正常代谢。
2.2.3 中西医“脾”的相互关系
胰腺内分泌胰岛素促进组织细胞对葡萄糖的摄取和利用,将水谷精微物质中的重要成分运送至肝脏及外周的肌肉组织,分解糖类,释放出能量,并把多余的糖转化成糖原、脂肪、蛋白质加以储存;胰高血糖素促进糖原异生和肝糖元分解,使血糖升高,由此维持人体血糖稳定。这一过程与脾的散精、化生气血津液、荣养脏腑、灌溉周身的过程相呼应,是脾运化功能的具体体现;当脾气虚弱时,机体外御能力下降与现代医学中脾是人体免疫功能下降,是脾运化功能在现代医学中的延伸。
维持水液代谢平衡:脾主运化水液,对人体水液的吸收、转输和排泄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。在消化过程中,胰腺外分泌的胰液中含有1000~1500 mL水和电解质,这些成分除参与食物的消化和吸收过程,同时也与人体的水液代谢密切相关。脾通过运化水液,将多余的水分和代谢废物输送到肾脏等排泄器官,以维持体内水液的平衡。胰腺外分泌功能正常,有助于保证消化过程中水分和电解质的平衡,从而为脾运化水液提供良好的条件;而脾运化水液功能正常,也有利于维持胰腺等消化器官的正常生理环境,保证胰腺外分泌功能的稳定。
在病理状态下,脾主运化功能失常与胰腺外分泌功能异常也会相互影响。例如,脾虚时,脾的运化功能减弱,可能导致消化功能下降,出现食欲不振、腹胀、便溏等症状,同时也可能影响胰腺的血液供应和神经调节,导致胰腺外分泌功能障碍,胰液分泌减少或消化酶活性降低。另外,脾主运化功能表现在不仅参与消化,还将消化后的精微物质吸收并布输至全身,以营养五脏六腑、四肢百骸。脾通过“散精”等作用,将水谷精微输送到肺,与肺中轻清之气结合,形成宗气,再通过血液循环将营养物质输送到全身各个组织器官。在古代没有发现血液循环的条件下古人提出“轻清之气”即是经过氧合的富含氧气的动脉血,机体利用血中的氧气在肝脏中进行有氧代谢产生更多三磷酸腺苷(ATP)的生理过程。当胰腺外分泌功能受损,如患有胰腺炎、胰腺肿瘤等疾病时,胰液分泌不足或消化酶缺乏,会影响食物的消化和吸收,进而导致脾的运化功能负担加重,长期可引起脾的功能失调,出现脾虚等一系列症状。聚集T/B淋巴细胞,参与免疫应答,脾虚患者CD4+/CD8+细胞比值下降,Th1/Th2平衡失调,免疫力下降。经典中医理论中的脾统摄血液,防止异常出血(如紫癜)无直接对应,但脾虚可影响气血生成而发生血虚。
3 胰瘅、胰痈与胰腺炎
现代医学将急性胰腺炎分为轻型急性胰腺炎和重型急性胰腺炎(acute pancreatitis,AP),重型急性胰腺炎又分为轻重型胰腺炎(moderately severe acute pancreatitis,MSAP)和重型胰腺炎(severe acute pancreatitis,SAP)。急性胰腺炎在中医病名归属上,既往认为属于“腹痛”“胃心痛”“脾心痛”等范畴。然腹痛、脾心痛往往仅是诊断胰腺炎腹痛这一症状,并不能涵盖该病的病理变化及其他复杂症状。而中医传统理论中的痈疽理论与胰腺感染性疾病发病过程极为相似,考虑解剖学定位的准确和疾病病理表现,将急性胰腺炎归属于胰瘅、胰痈论治,较“腹痛、脾心痛”更为准确和易于接受。胰瘅可相当于轻型急性胰腺炎。而当病因不能控制、病情不断深化,乃至肝郁气滞、瘀久化热、热腐成脓即生胰痈,可对应重型急性胰腺炎。
3.1 胰瘅
相当于轻型急性胰腺炎,系因脾胃受内热与湿邪等致病因素而致邪热熏蒸,气血壅滞。以腹痛、腹胀、恶心、呕吐、发热等为主要表现。多由饮食不节,酗酒暴食;或胆有结石,肝气横逆;或情志失调导致肝郁气滞;或感受外邪,风寒湿邪犯脾胃;或蛔虫上扰,窜入肝胆等因素,致使肝胆、脾胃功能紊乱,胰络不通、气机升降失常,湿热邪毒壅积于胰而发病。胰瘅的发生多不影响全身各个脏器,仅局限于胰腺和周围器官,如胃、横结肠。
3.2 胰痈
为发生于胰腺的痈疡,继发于胰瘅之后,相当于西医的重型急性胰腺炎、胰腺脓肿。系多种因素引发的胰瘅后瘀久化热、热腐成脓、结胸里实、甚至热入营血、热深阙深,乃至于亡阴亡阳。崔乃强等根据重型急性胰腺炎病理变化和中医辨病,将该病分为三期:初期(全身炎症反应期、结胸里实期)、进展期(感染期、热毒炽盛期)、恢复期(残余感染期),选用清胰汤作为主方,并根据病期、证型不同而在通里攻下、清热解毒、活血化瘀、补气养血、健脾和胃等治则中各有侧重加减。并发现清胰汤应用可以使部分重症胰腺炎避免进入感染期,达到“跨期治疗”,从而显著降低病死率[3-4]。针对大量腹腔积液和已经成熟的胰腺脓肿,采用微创的形式进行腹腔积液和脓肿引流,获得非常良好的临床效果[5],并得到中西医同道认可。大连医科大学尚东团队明确提出“胰腺炎以痈论治”的方法,获得良好的治疗效果[6]
随着中西医结合医家对重型急性胰腺炎的不断研究,该病的早期急性全身反应导致的多器官功能损害,感染期热盛肉腐且病情迁延,恢复期虚象显著但仍虚实夹杂,以至于病情反复等较为独特的演变轨迹及发展规律均得到重视。辨病位是辨证的重要内容,将急性胰腺炎辨病为胰瘅、胰痈,可以更好的丰富与发展胰腺炎的中医理论。
1《醫範提綱》(京都大学图书馆藏书)
2《全体新论》
3《全体新论》中脾胃肝肠脉管图,图中标为“甜肉”的器官即为胰腺
合信, 陈修堂. 全体新论[M]. 上海: 上海墨海书局,1851.
(清)叶霖著, 吴考槃点校. 难经正义[M]. 上海: 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,1981.
崔乃强, 齐清会, 孔棣, 等. 重型急性胰腺炎的中西医结合治疗——附145例报告[J]. 中国中西医结合外科杂志,1999,5(3):5-8.
张大鹏, 崔乃强. 重症急性胰腺炎自然病程的临床研究[J]. 中国普外基础与临床杂志,2015,22(1):18-23.
崔乃强, 赵二鹏, 崔云峰, 等. 重症急性胰腺炎局部并发症的中西医结合微创化治疗[J]. 中国中西医结合外科杂志,2014,20(4):343-345.
赵亮, 尚东, 张桂信, 等. 从“痈”论治急性胰腺炎[J]. 中医杂志,2020,61(18):1639-1642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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